然后故事继续，崔小小开了免提，钱思远可以听得到那边儿大概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妇女，好像还有烟雾缭绕，一团子江湖气息。顺着手机那好像不存在的线，这一切都成功得传递了过来:“哦，小小是吧？又带人过来了？可以嘛，真的是越来越能干了，回头找我领钱。”

“等一下。”钱思远伸出手，却是拦住了正在向前前进的崔小小，崔小小一脸惊异，不明白这家伙是发了什么疯。钱思远也才回过头来，明白了自己是做了什么事情，看着那经理的肥头脸，钱思远努力地保持着自己审美的正常：“那个，我想说的是，我还不确定做呢，这样是不是太急了？”

“不急不急。”女经理忽然一笑，这就扯过了钱思远的衣服：“你说的对，我大概应该带你先好好熟悉一下这个酒店的环境，其实你也应该听过了，这个酒店其实就这么大的地方，一个大厅后面厨房，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假装扫地假装拖地偶尔再承担门童的工作，就是拉开门，然后弯腰，什么都不用说的。”

“听起来还不错。”钱思远点点头，只是这些东西都并不巧妙地避开了报酬，同时在营造一种轻松至极的样子。这是很危险的事情，钱思远是很有经验的人，他知道自己是会避不开这些宣传影响的，所以就加快了自己的询问步骤开门见山：“所以，那个，先不说时间，咱的报酬怎么算？”

“年轻人不能只看钱。”女经理撇撇嘴，这是一幅教训实习生的姿势，往往还很有效，只是这次不大一样。钱思远的眼睛里没有一点慌张，作为一只并不想混什么经验的学生来说，小钱钱才是他首要的目标。

“可是钱还是很重要。”钱思远就是这样不假思索，给出了自己的回复，然后坐等拒绝。学生最便宜的，这句话被这些公司奉为真理，而在不断的市场循环里，这样的故事也变成了事实。所以希望不大，钱思远这样想，毕竟如果真如她说的那样还算不错，大概也不缺自己这么一个学生。

“其实钱还真的很重要。”女经理在努力微笑，随手给了崔小小一个手势，崔小小见了这就摆摆手转身走开。直到崔小小走过了拐角，钱思远看不到那崔小小的背影，这女经理咳嗽俩声，重新唤醒了存在感：“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个估计到时候还是蛮挣钱的。你们学校附近没有小饭店什么的吧？”

钱思远低下头，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抬起脸，那是一脸的认真，似乎容不下一丝怀疑：“没有，所以，你看小钱钱这块，嗯？是不是大概可以涨一些？我也不求多多少，我学校附近那块大概一小时是五块钱。”

“这也太少了。”女经理先是认真地听着，等钱思远说完，却好像松了口气，笑笑说着：“这样，我给你一小时二十，你一天晚上过来一个小时就行了。当然，你要是想多呆也没有关系，总之最晚十二点走人，不然安全我是真的一点也不能保证，学校附近你也知道，咱这块也算偏的地儿。听明白了吗？”

“等一下等一下。”钱思远的脸在一瞬间绽放，不对，这是形容花的，不过也差不多。在女经理的角度，钱思远那紧绷着的脸好像忽然松开，脸上笑的就好像鲜花一样，还在努力做出媲美女孩子的乖巧。这大概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钱思远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情：“这个回报超出了我的想象，所以我得缓一下。真的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嗯嗯，好。”女经理，笑眯眯，俩条眉毛拧作一团。她就这样看着钱思远的表演，然后还伸出了一只手在钱思远的肩膀上拍拍：“只要你好好干，后面我给你再多加点也不是不可能。咱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儿，最起码，还是得按住基本的时薪来算，不然就是压榨劳动力。哎，同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对，真是太对了。”钱思远连连点头，然后退回到了一个比较礼貌的位置上，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大妈级经理。这个时候除了尊敬他真的没有想其他东西，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钱思远就接着说：“那，经理，我先回去休息了？需要我的时候你再跟我打电话联系？”

“不用不用，你记好时间。”女经理低下头，从大红色的手提包里掏出了个古董级的手机，上面看起来漆已经有点脱落，不过还不影响使用而已。经理吸了一口气，就在按键上点来点去，大概是备忘录之类的东西，翻出来一个简单的表格。女经理看了看，重新合上了手机：“这样，你过个俩天再过来，然后到时候我再给你安排。明天开始试营业，你也能拉你同学过来吃饭嘛。”

“嗯，好。”钱思远点点头，这就出了门。虽然背后没有长眼睛，可钱思远还是觉得这个经理是看着自己出了门。背后隐隐寒意，这大概是第六感的警告，只是话已经说了出去，钱思远是真有点后悔。

有趣的事情当然不会就这么结束，事情的发展总是有点出乎意料。钱思远这才出了门，拐了一个弯，一阵女声就传来。这个声音用不上脑子就可以分辨，崔小小的音调向来就是这样：“这还真够慢的，你该不会和那大妈谈情说爱吧？真让我失望，和你同学也差不多快半年了，我都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人物。所谓的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今儿算是见了，以后你可不许说认识我，我，也就当从没见过你好了。”

钱思远一脸懵，这个姑娘在扯什么鬼？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崔小小倒是笑了，伸手就是一团水球，哗啦啦地拍在钱思远脸上：“你还发什么呆啊，我就逗逗你呢，你不会还当真了吧？”

“没有没有，开什么玩笑。”话说着，钱思远还是伸手，在某个瞬间捂住了脸，然后转移了话题：“你在这儿做什么？等我？不敢当不敢当，等我走了然后和老板商量分成？一个人五十？”

“我没那么缺钱。”崔小小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了身，自顾自往前走。钱思远也就跟上，他觉得这人肯定是有话要说，果然，不出一分钟，崔小小仰头看了看天：“你，有没有觉得那里气氛不对劲？”

“比如，空气不流通？”钱思远还不明所指依然轻松：“那大概是设计原因，可能是建筑的设计有问题，当然，这和装修也有关系。学姐，你们最近是有关于建筑的什么什么作业吗？”

“钱思远，我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