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前面的内容稍微有点错误，比如，其实我是去了一个废弃的幼儿园。”钱思远慢慢悠悠，至少目前，主动权还在他的手里。

“什么？”许可紧跟一步，钱思远可以听见电话那边各种杂乱的脚步声，估计正赶上了哪个班下课。然后好像是安静了一些，许可喘着气:“你现在在哪里？咱见面了你再仔细说说。”

“我？我准备去餐厅吃饭。”钱思远嘴角扯出一丝笑，能坑一点是一点，这样的事情总是很愉快:“所以，你大概可以到餐厅等我啊，许可老师。”

“说人话。”许可是没好气了，大概是转了身，感觉还是原地踏步:“是不是我还得顺便包了一顿饭？不然我还真是怕我等会儿什么都问不出来。”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呢，自愿自愿不强求。”钱思远这时已经差不多到了餐厅门口，抬头看了俩眼广告，又顺便补充:“嗯，餐厅好像又出新菜了，挺贵的。”

许可忍不住跺了脚，张嘴吼道:“好了，我懂，我这就过去，你在二楼等我！”周围的同学都投来了敬意的目光，这，大概就是传说里的好老师。

许可自然是这样认为的。在他还在考博期间，教一群可爱的初中孩子的时候，他就是孩子们口中万年不变的好老师。当某个高个学生瞪眼的时候，许可当时是就大道理娓娓道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成功让学生放下了刀子。

只是那是江湖传言，真正的情况的情景还时不时地回归许老师的脑海。那个学生拿着刀子怼到他心窝子前面，开口就来:“这个月，我没心情做作业。”

许可点了点头，然后，他就跑去考了博士。后来他想，如果没有那么一天，或者那天可以稍微勇敢一点，是不是现在就会不一样？比如就像现在这样，钱思远笑眯眯:“许老师，我想吃那个！”

“好好好，来，叔，取一份。”许可努力地微笑着，他认为自己的表演很成功，当然，大叔的回应也反应了这一点。

大叔笑呵呵地打好饭，然后大脸一凑:“这你儿子？看起来跟你长得……嗯，比你是好看多了。”

“别瞎说，多大的人了一天到晚想点啥子嘛，我还年轻。”许可拍掉大叔伸过来的手，一时间居然也觉得自己有点娘气，瞬间一愣，倒是也很快说了下去:“这我学生，闲的没事，交流交流，请他吃顿饭。”

“嗯，不错不错，竟然还不是领个女孩子。”大叔说着又给舀起来一勺加上:“我去后面看看，不够了再来啊，免费加米。”

“行行行。”说这话的时候，许可还继续扯着笑脸，一个转身，很快就变了天。仔细再看，虽然还是笑的，可看起来也实在勉强:“饭也给你买了饮料你也喝上了，我的事情算是完了，那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比如什么？”

“西久的事。”

“喔，对了。”钱思远点点头，好像是恍然大悟:“最近物价高了很多，根据小道消息指示，这一趋势还会继续，所以，许老师，差不多可以考虑屯个粮？”

许可努力保持笑脸，虽然看起来有点崩，不过大概还能看:“多买盐多买米多买乱七八糟的。”

“没错就是这样。”钱思远点点头，这样的反应很愉快，刚刚是有死命拨拉，所以已经可以撤退:“哎呀，我感觉我其实不是很饿，现在就差不多饱了，那我先回宿舍，咱改天再聊？”

才站起身，许可就一把抓住钱思远的身后，把那衣服拧作一团紧紧握着，起到了充分的控制作用。钱思远瞬间停住，心虚不行，也就没有了力气。许可这才轻轻一叹:“你倒急什么啊，慢慢吃，反正我请客。”

“那个，其实我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钱思远只好重新坐下，他当然记得许可说过什么，只是不大确定要不要给这个人说那么具体。

“那就慢慢想，我再去给你取瓶酒？”许可又重新站起来，按住了钱思远挣扎坐起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直到你真的想起点什么。”

“你不要这样笑我看起来有点害怕。”

“那你快点回答我的问题。”

“你想听哪一方面的啊？”

“你比我还要清楚的吧？”

“西久我去了好多次，知道哪里可以兼职，知道哪里打车便宜，知道哪里的饮料好喝，还知道哪里的小吃实惠。”钱思远也不吃了，站起身转了一圈，趴到许老师的耳边儿:“我想我大概也知道你想确认什么，可能我也只用点头摇头就行了，不过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这和你们学生无关。”

“我倒觉得可能关系很大，你来说说，怎么和我们学生无关？”钱思远重新坐回了对面，这个角度加强了对立性，给人以正式感，这是书上说的。

“反正就这么一个学校，没有那个的限制，你们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的吧？”许可眨了眨眼，然后微笑:“这不是你们学生可以做到的事情，所以……好了，不说这些，来，告诉我你的答案。”

钱思远点了点头，然后嘴唇摩擦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而且，时间不近，或许可以查一查那个县城和这个学校的各种时间表。不对，或者问问老人印象里的时间。”

嗯……许可点点头，然后却猛地转过身:“所谓的院主制度你也应该听说过了，所以，嗯，我觉得大概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

“嗯。”钱思远点点头，至少目前看来这个老师还算可信，只是下一步呢？钱思远很无聊地用筷子拨拉着米，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想最后怎么办，这个时候事情好像就快解决，一时好像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大概还是读书太少。钱思远叹口气，印象里这是高中老师的话，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充实而又不想再来一遍。

所有的美好记忆，都是苦难已经过去。于是收拾了一下放回餐车，钱思远就出了餐厅，想要随便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