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来的其实要比钱思远想象里更快一点，夜色刚刚散去，群鸟在这郊区乱叫，偶尔还有家狗的狂吠。每当这个时候来临的时候，钱思远总是会脑补蝙蝠侠从空中飞过的场景，或者，或者是其他东西，就是觉得应该要有什么东西从黑暗处蹦出来才正常。

事如他愿，两只手拉成网，盖住了钱思远的脸：“今天晚上天气不错。”而风在呼呼的吹。“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可嘴巴依然被严严实实盖住。“我觉得你的血可能很好喝。”然后钱思远就听见了喘气声。

这真的是太失败了。钱思远都为吉发同学感到智商的捉急，长叹一口气，缓缓伸手，按在那俩手上面：“好了，吉发，这样真的一点都不吓人。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吃个冰淇淋让手凉下来。”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是我胡说的主意。”

钱思远嘿嘿一笑，就拉住了吉发的手：“大哥，大恩不言谢，我们去收头发的那个小店吧？”而他的大脑却在反复想象，然后就是轻车熟路，本着见面分一半的原则愉快获利，进而摆脱这样的吃土生活。这日子不要太好，大概还可以帮爸妈省点生活费？欠了学姐的小钱钱也不用太愁。

与此同时，他满怀深情地抚摸着吉发的头顶，眼睛里发着光，就好像看到了鸡腿。吉发却在瑟瑟发抖，虽然个子是比钱思远高了那么一些，可也明显更加瘦弱，此刻基情满满，真的画面太美。

终于，一阵风吹过，钱思远虎躯一震，脑子就觉得是醒了一大半，连连摇头。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危险，兀地就松开了抓着吉发的手，深呼吸三个来回，才算回复正常。吉发一眼玩味，却是又伸手出来，钱思远转身避开，然后咳嗽俩声：“好了好了不闹了，那个，咱快点吧，今天下午我还有点事。”

“你能有什么事？”吉发凑过来，轻轻松松就跟上了钱思远的脚步：“我倒是听说你最近又和哪个学姐走的挺近，看不出来你这小子还是挺有意思的嘛。哎，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个女朋友什么的？”

“介绍女朋友我可以理解。”钱思远点点头，手却握出一个拳头，假装拿着话筒，转身就凑吉发嘴边儿：“可是吉发同学，我认为，大概你需要好好的解释一下女朋友这三个字后面的什么的是有什么意思，我可是嗅到了少儿不宜的内容。”

吉发点点头，一只手就插进了口袋，做出了一个很拽的姿势。就盯着钱思远的眼睛看了三秒，忽地就笑出了声音，语气依然认真：“你下面是不是还有一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多谢补充。”钱思远说完这句，就见到了校门外，果然聊天可以加快走路速度，这是没有数据的经验知识。这就点了点头，暂时忽略了吉发，朝着大马路挥手，等着出租车停下。

“其实你有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吉发抠着鼻孔，看样子怡然自得，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财神爷的人设：“据我所知，这附近十里就咱一个学校，而我们这个地方竟然会有出租车，这简直就是奇迹。”

钱思远扭过头，他还是不明所以，看着吉发那疑惑的眼：“毕竟也是学校咯，还能为什么？”

“咱们学校有多少人？”

“不到一千。”

“日常课多课少？”

“大多数专业日常课满。”

吉发点点头，似乎对钱思远的回答还算满意，接着他就说了下去：“以此为参考，就算有傻瓜过来，也真的只能算奇迹吧。”

“可是，咱们上次就很......”

“所以，我是真的感觉奇怪。”

就这时，一辆出租稳稳停在他们面前，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大妈的脸。基于刚才的气氛，钱思远一时不知如何搭话，却见大妈先兴冲冲地大声叫着：“去哪儿啊？西久啊？要走快点上车，不走我还急着回家抱孙子。”

“哦，走走走。”吉发赶紧拉门，估计是见钱思远还愣着，哈哈一笑，一巴掌就挥过去，在钱思远的脑袋上发出了很清脆的声音：“你不会还真想着刚刚我说的东西吧？哎呀，别当真别当真，我就开个玩笑。”

钱思远点点头，看起来还是很闷，一言不发上了车。这个大妈倒是没有其他司机那么叨叨，什么都不说，只是开着车。不知过了多久，钱思远的脑袋感觉昏昏沉沉，半睡半醒，被吉发推醒。

钱思远还是不动，他轻轻晃着脑袋，稍稍缓了过来，这才小心翼翼下了车。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做了什么梦的缘故，他现在的脑袋里总是有一种感觉，简单概括一下，就是这个小出租忽然爆炸，然后他自己化身成为一块黑肉，再然后大雨倾盆，一阵香气在雨里飘散，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的腻人，嗯，人肉香。

“被害妄想症发作？”清脆愉快的声音，钱思远感觉自己胳膊被衣服拉动，转过身，是度小贩那略显愉快的小脸：“我刚刚到西久，就见了你的背，过来一看还真是你。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你在想什么都做不了了啊？”

“其实没什么事。”钱思远扯开度小贩的手，看了看吉发那就要说话的表情，轻轻咳嗽俩声，转身掏钱，却又小声对度小贩说：“那个，吉发还在呢，你说话注意点，毕竟学姐学弟......别闹了什么误会。”

“哦。”度小贩点点头，然后转过身看着吉发：“他说没什么事，可我是不信的，你能告诉我吗？”

“他要带我剪头发。”

“我好像认识你的。”

“嗯，我想想。”吉发昂起脸看着天，过了大概几秒钟，他重新看向度小贩，表情复杂：“用头发换钱的男人？”

“哦，就是你啊，幸会幸会。”度小贩眉开眼笑，赶着握手，手却在半空停住：“所以，你这是？”

“去卖头发接济穷人啊。”吉发耸耸肩，瞄了眼旁边尬笑的钱思远：“没错，说的就是你啊，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