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昕祎在琢磨顶在她后背的是什么玩意儿——匕首？手枪？还是扫帚柄？

真是的，怎么就没想到房间里会有人呢！艾洛一直就躲在房间里——不，因为是自己房间，用“躲”可能不太合适。总之，他一直在房间里伏击，刚才她和老伯的那番话他很可能也听见了。

但不管怎样，艾洛看起来倒像是变了一个人，虽然脸上的稚嫩依旧，但春光明媚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漠和威胁。

“前辈，跑到别人家里来寻东找西的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白昕祎冷冷地回敬：“盗用别人的账号上传稿件也不怎么道德。”

艾洛突然笑了一下，那一瞬间，白昕祎还以为那个天真单纯的年轻人又回来了。

“原来你都知道了啊。也难怪，时隔这么久，前辈一定早就发现端倪了。”

“还有，有客来访，对方还曾是你的前辈，这个时候你不拿出茶点招待，反而用东西抵着人家后腰威胁，这也是不符合社交礼仪的。”她补充道。

“多谢前辈赐教。”

艾洛将抵住她后腰的东西松了松，白昕祎转过身来，看见他手里乌黑发亮的手枪依旧瞄准着自己。

我的天，他居然还真有枪！

不过在那一刻，白昕祎也明白过来——既然他连枪都搞得到，那要黑进个把网站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虽然说枪手和黑客是两个技术层面的工种，但二者之间也有共同点，比如突破道德底线。

她忍不住提问：“你为什么要监视傅须庭？或者说，你们？”

艾洛有些惊讶：“你知道他是谁？你到底是谁？”

“你先回答我，我先提问的。”她凶道。

“可我有枪。”艾洛又掂了点手中之物。

好吧，你赢了。

但白昕祎此刻并不想赘述她和傅须庭的恩怨情仇，为了避开这个话题，她强行换了个话题——

“‘绿衣红裤事件’背后的始作俑者也是你吧？或者说你们，你和林初。”

“前辈也认识林老板？”他的枪口直接从腹部上升到心脏。

“老交情了。”她轻描淡写地说。看来林初并没有将她的存在告诉艾洛，或者是觉得没必要说，若不是她今天突然闯来，他们也不会再度相见。

艾洛抿了抿嘴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白昕祎趁热打铁地补充：“我已经知道你们的作案思路了。”

“说来听听。”艾洛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急着动手，“不过不要一口一个‘作案’、‘作案’的，我可没觉得自己有做错事。”

“好吧……”白昕祎深吸一口气，说道——

“在那个各大媒体突然被黑、并发出‘不要穿绿衣服、红裤子’置顶公告的中午，其实是你黑进了各大媒体服务器颁布的警告，至于怎么黑进网页，那是技术层面的事。

“那则警告本身就很荒诞，其实就算它不警告，也很少有人会穿绿衣服红裤子这样的搭配，如果是休闲服或运动服倒还好说，但问题是警告里指名道姓不能穿‘绿西装’和‘红牛仔裤’。

“当时这则警告的荒诞掩盖了它的不合理性，其实仔细想想，撇开搭配不说。‘绿西装’本身就很少见，‘红牛仔裤’也是一样，更何况要把这两样东西搭配在一起，这是多么奇葩才会组合出的打扮！

“到此为止我的结论是，你们之所以把条件限制得这么严苛，就是为了不发生‘漏杀’的情况。之所以选在中午颁布警告也是这个目的，如果在清早发布，或许有人会出于恶作剧的目的故意换上绿西装和红裤子，但这些人不可能被杀，这样一来，警告人的信誉度将会大大受损。”

白昕祎注意到艾洛的脸色变了，虽然他才是持有武器的一方，但却显得不那么笃定了。

她接着往下说——

“也就是说，警告人必须保证在他意料之内的那几个人被杀，而不要出现满足条件、却没有被杀的人。换句话说，虽然张毅在直播过程中突然暴毙，但如果当天我也穿了绿西装和红牛仔裤，还是会安然无恙。

“因为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大数据杀人法，你们也不可能检测到这么大的范围内，到底谁穿了符合条件的衣服。这二十八个人之所以死了，是因为这是你们指定好的死者——换句话说，他们是你们的道具。”

艾洛的表情有点尴尬，他辩解道：“即使如你所说，我们并没有实际的识别能力，但那二十八人的的确确在同一时间死亡了呀，而且你也看到了，张毅前辈死时身边没有任何人靠近、饮料里也没有检测出毒物，可见神秘人的杀人手法还是很神秘的。”

“神秘个屁。”她凶道，“他们根本就不是死于他杀。”

看见艾洛明显地愣了一愣，白昕祎便知道自己十之八九猜中了，她连忙乘胜追击——

“包括张毅在内的二十八人都不是死于他杀，而是自杀。换句话说，他们自愿卡着下午四点半，趁他人不备时偷偷服下毒药。估计你们把药物做成了胶囊，装作掩嘴打个哈欠就能偷偷服下。”

“别开玩笑了，怎么会有人为了配合这种恶作剧式的警告故意送死……”

艾洛还想抵赖，但他毕竟还是太嫩了，而且还很单纯，根本唬不了人。

“他们这样做当然不是没有好处的。”白昕祎挑衅地反问，“以林初的阔绰，应该给了不少‘买命钱’吧。”

“你……！”艾洛急得皱起了眉头，但他还想做一做最后的抗争，“胡说八大。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假如换做是你，林老板突然跑来跟你说：‘我要花五百万买你这条命’，你会同意吗？毕竟死了的话，有再多钱都没用了啊。”

“所以说一条命是五百万？”白昕祎戏谑地反问，“也不是很多嘛……”

艾洛自知失言，慌忙闭上了嘴。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我病得快要死了，或许就会答应林初的条件。”

这下，艾洛张大嘴却沉默不语的表情几乎等同于坦白了。

白昕祎说道：“你们所挑选的，都是些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