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意外的重逢
作者:须鲸一场      更新:2019-08-31 16:15      字数:2986

白昕祎鼓足勇气,从二楼的窗台上跳了下来。她记得傅须庭曾说过他的船栓在码头上,跑过去一看,果然有一艘刷了“银海咖啡馆”蓝色漆字的小船——应该就是他的船没跑了。

她多看了一眼,发现这行字居然是刷在吃水线以下的,不由眉头微皱。

“这个蠢货,是要做广告给鱼看吗?”她轻声埋怨道。

傅须庭以极其不光彩的罪名被逮捕后,白昕祎本想按照原计划第一时间去游轮上探个究竟。可没想到银海咖啡馆前脚刚腾出空地,后脚便声势浩大地搬进来一大波人,离奇荒诞的场面令她匪夷所思。

咖啡馆古朴雅致的木桌被换成廉价的圆台面,装饰上也作了不少粗糙的修改。更令人咂舌的是——每每到了傍晚时分,戴着头套的人便会乌泱泱地出现在餐厅里,吃些外卖来的简易餐食,喧闹声沸沸扬扬。

与原本素净淡雅的银海咖啡馆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什么拙劣的集会活动吗?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个瘦弱的年轻人出现在餐厅中央,一脸怅然所失(或者说是没睡醒)的模样,之后便会上演一场勒死活人的杀人戏码。这一幕结束后,乌泱泱的群众演员便一哄而散了。

看着年轻人一脸莫名,显然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白昕祎便决定更换窥视目标,将研究重点集中到他身上。

年轻人住在咖啡馆后厨的房间,家具也是其他人临时购买的便宜货。恰巧白昕祎的房间就在隔壁,而且木造建筑由于年久失修,许多墙面都已经龟裂得溃不成形,墙壁上的窟窿为她提供了有利的窥视条件。

可几天下来,周而复始的戏码看得她一头雾水。不光是她,连那个年轻人仿佛也是云里雾里的样子。

她原先都有些想放弃窥察了,可就在这时,年轻人竟然遭到了行刺!行凶者居然是那个陷害傅须庭被逮捕的女人余珊、她和年轻人居然还有着杀父世仇!令白昕祎费解的是,从他们的对话看来余珊和南洋帮会应该是处于敌对状态,与年轻人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可银海咖啡馆的租赁却是由这个余珊出面洽谈的呀!

难道说余珊和南洋帮会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

可惜的是,还没等白昕祎弄清真相,年轻人便发现了她的存在,吓得她赶紧从房间的窗户跳了下去,不得不把留守重任交给银河区区一只猫。

那么接下来,调查目标果然该轮到那艘在此地停泊近两周的游轮了。

白昕祎往燃料箱里加了汽油,随后便向游轮的方向长驱直入。她对这艘长期不进行作业的巨大水上建筑心存疑虑,可一临近才发现端倪——

这艘船不是停泊——它根本就是搁浅在了这一片海域!

七里滨这一带都属于浅滩,根本不具备稍大一点船只的停泊深度,而这艘游轮体型大、吃水线深,于是一开到这里便陷入了搁浅的境遇。

为什么船只搁浅那么久,船上人员也没有试图移开它呢?不过换句话说,既然已经搁浅了这么久,说明上面的人应该也撤离得差不多了,即使自己贸然上船,应该也不会被怎么样吧……

她冥冥之中觉得这艘船与南洋帮会、或者说是银海咖啡馆发生的一切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白昕祎将自己的小船固定好,又从工具箱里翻出了绳梯,抛了好几次,才将绳梯前端的绳索套环固定到系缆桩上。她拽了拽绳子,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

她爬到一半,突然感觉绳梯有所松动,很快,她便听见了不妙的声音——

随着“咔嚓”一声,她蓦地感觉上头掉下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一看,居然是个锈迹斑斑的系缆桩——没想到这艘船已经旧成这个样子了!

系缆桩“噗通”一声掉进海里,白昕祎也做好了下落的准备,所幸的是绳梯大概被别的什么东西勾住了,并没有一同坠落,她也踉踉跄跄地悬在了半空中。

于是她赶紧快速上攀,直到爬上夹板,她才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人正跪地压着绳梯前端、依靠自重确保它掉不下去。

“啊——”她惊呼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跪在甲板上的傅须庭咧开一口白牙笑道:“小笼包吃多了吧?重的要命!”

白昕祎猛地扎到男友怀里,将他撞了个踉跄。两人打闹了一阵后她才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拘留所捡肥皂吗?怎么卢sir突然法外开恩放你出来了?”

“没看出来你小小年纪懂的还挺多啊……”傅须庭难以置信地思忖道,“我进拘留所半天就被放出来了,本来想回咖啡馆找你,却发现那里已经变得天翻地覆,所以就先到船上来探个究竟——结果一住就是一个多礼拜……”

“你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吗?”她瞪大眼睛问道,“那个叫余珊的女人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吧?!”

“没办法,谁让我天生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良民脸,几乎没费什么口舌便让卢sir相信我是清白的。”

“哪有那么容易!老实交代,他们为什么会放你出来?!”

“哎呀——这些细节就不要深究了嘛——”他突然转移话题道,“倒是你这边,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新发现多到简直不知该从哪里开口……”白昕祎捋了捋思绪,将近两周的所见所闻倾囊而出。

“南洋帮会啊……”傅须庭开始沉吟起来,“这就巧了……”

“怎么了?”

“从我和卢sir他们闲聊的情况看来……”

“什么?你不仅免受拘捕之灾,还在警局里侃起了大山?”她匪夷所思地惊呼起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哎呀——你怎么总是去在意这些细节——”他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总之,在闲聊的过程中我了解到一件事,最近自杀获保险索赔的案件突然增加了不少。”

“自杀索赔?”

“自杀者大多数都是中小企业的创办人,自杀原因一般是财务上遇到了窘境,除此之外,所有自杀者都拥有一个共同点——他们生前都购买了人寿保险、而且保险受益人说出来也会吓你一跳!”

“难道说……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傅须庭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知道人寿保险对于自杀的理赔是有年限限制的,一般来说要在购买保险两年后自杀才能获得理赔——这些基本常识你应该再清楚不过了吧?”

“嗯。”

“令人费解的是,这一批自杀者——光这个月就有五位——几乎都是两年期限一满便自寻死路的,保额都是两三百万上下的样子,而且他们所创办的企业经营内容原本就是些不被人看好的夕阳产业,而且在创业初期都曾向南洋帮会贷过款……”

“这就值得怀疑了——听你这么一说,难道帮会故意挑选出没有生存希望的中小企业进行放款,并且要求法人签署购买人寿保险,等到时长达到理赔标准,便逼着他们自杀,从而谋取保险公司的赔偿?”

“目前警方就是这样猜测的,但苦于没有证据。”

“真是太过分了!”她抿着嘴唇忿忿地说,“拿人命当筹码,简直就是丧尽天良!”

“至于余珊为什么非要‘征用’我咖啡馆不可的原因我也有些眉目了。”

“哦?”

白昕祎跟着他来到游轮上层,傅须庭操作着探照灯,她惊讶地发现当探照灯转到某个固定角度时便拧不动了,而那个方向恰好就是银海咖啡馆的位置。

而船只本身因为搁浅变得无法移动,而探照灯又由于锈迹斑斑变得不甚灵活,探照灯的照射范围便受到了很大的局限。

“这艘船像是已经被废弃、许多部件都不好用,连探照灯的底座都生锈了。”他解释道,“光束能涉及的极限位置就是我的咖啡馆,这大概就是余珊不惜陷害我也要霸占咖啡馆的原因。”

白昕祎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这么做是要唤醒一个年轻人的记忆,而在那人的梦境里,探照灯和餐厅可能是不可缺少的元素。”

“原来是这样……”傅须庭喃喃自语道,“七里滨上的木造商铺虽然每间都长得差不多,但能同时满足‘探照灯’和‘餐厅’这两项条件的,恐怕……”

“就只有你的咖啡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