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儿？”夜冥阑道。
“他们哪儿会告诉我们啊，目前我只知道一个消息，今晚，他们，”离寞伸手指了指头顶，“就会动手。”
“既然这样，冥界不用插手，这不是好事一桩？”夜冥阑道。
“可天界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夜冥阑道：“等他们抓到君祁之后，我再给他们交代不迟。”
离寞叹了口气，面前这个祖宗向来都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他能怎么办？
夜冥阑道：“还有别的事么？没有的话，我带小灵儿四处走走，再送她回去，对了，那只灵兽，你留下。”
语气不容可怜的冥主大人反驳。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离寞认命地摆摆手，在夜冥阑即将走出去时，再次问道：“对于君祁，你当真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夜冥阑转头看着他一会儿：“我有。”
离寞快步走上前去：“什么方法？”
夜冥阑道：“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今日我与你说的话，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离寞无奈点头：“好，不过，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命做赌注，尤其还是一个已经忘记你的人。”
夜冥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直接抬脚出了内室。
他出来的时候，沐灵正蹲在一旁看着两只灵兽欢乐地打闹着，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想出去看看么？”夜冥阑道。
沐灵站起来：“你们谈好了？”
“嗯。”
拾一听到两人的话，立刻又跳回了沐灵的怀里，一副死都不愿意离开主人的模样。
不过小灵兽的挣扎在夜冥阑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后者稍微动了动手指，拾一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离寞站在上座，很懂眼色地走过来，将拾一从沐灵的怀里接过，夜冥阑道：“日后它就留下了。”
沐灵不舍地伸手摸了摸拾一的小耳朵，鼻头有些酸酸的：“拾一就麻烦冥主大人多照顾了，以后若是还能有机会，我会把它接回去的。”
离寞沉默着点了点头。
之后，夜冥阑便与沐灵离开了幽冥殿，他们在冥界行走时，身后一直有数不尽的萤绿鬼火相随，沐灵心里觉得奇怪：“他们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们？”
“并不是所有阴魂都能轮回再世，完整的魂魄冥界自有安排，而在这里飘荡的，大多是因为意外而导致魂魄受损的阴灵。”
沐灵伸出手指戳了戳漂浮在一旁的一小团鬼火，凉凉的，甚至还有些软。
“他们现在没有独立的意识，只能本能地靠近力量强大的地方，好维持自身的形态。”
沐灵惊道：“所以他们靠近你能吸取你的力量么？”
“可以，但不多。”夜冥阑摊开手掌，一团光芒已经暗淡鬼火轻飘飘地落在他的掌心，不一会儿便重新亮堂起来。
两人一路说着话，很快便走到了路的尽头，一座长桥出现在他们面前。
“前面是奈何桥。”夜冥阑道，“桥下是忘川河，你看见河畔的那块石头了么？”夜冥阑指了指远处。
沐灵顺着他的指向看去，目光所及之处，看到了一块高高竖立着的大石，问道：“那是三生石么？”
夜冥阑点点头：“嗯，你们凡人有一句诗说‘三生石前无对错，望乡台边会孟婆’，桥上正在盛汤的那位老人家，就是孟婆。”
沐灵的视线不由得又偏向那块三生石，她悠悠道：“人们都说在三生石上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和来世，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到呢？”
夜冥阑道：“那是阴魂在渡过忘川踏上奈何桥后才看得到。”
沐灵垂眸道：“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可以去见见孟婆吗？”
夜冥阑沉默了一阵同意了：“好。我带你去。”
孟婆正递给过往的阴魂们一碗碗汤，这时刚好稍得了空，看见往这边走来的沐灵与夜冥阑，她走下了桥。
“阑大人。”孟婆对夜冥阑施礼，后者微微颔首回应。
孟婆看向沐灵，微笑道：“姑娘好久不见了。”
沐灵一愣：“您见过我？”
孟婆笑了笑：“姑娘既是有过前世的人，必定在此处尝过老身的汤，老身又怎会不记得？”
说罢，她抬眼看了看夜冥阑，后者并没有制止，孟婆提醒道：“姑娘切莫再往前走了，生人踏上奈何桥，魂魄便会被永远困在冥界，不得转生。”
沐灵点点头：“多谢孟婆提醒。”
孟婆笑着点点头，又转身上桥盛汤去了。
沐灵对夜冥阑道：“上次你说过要同我讲讲前世，不如就今日吧？”
夜冥阑凭空化出一张石桌与两只圆凳，示意沐灵坐下：“好，你想知道什么？”
沐灵思索一阵道：“你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
夜冥阑道：“四百年前，在冥界。”
“我那时候是什么身份？”
“……大户人家的夫人。”
沐灵突然笑了起来：“那我是怎么死的？”
夜冥阑的眸光闪烁了一下，移开眼：“……寿终正寝。”
沐灵突然凑近他的脸，慢悠悠道：“夜冥阑，你在撒谎。”
“我太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命了，寿终正寝，这是最不可能的结局。”
夜冥阑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不过这些情绪在一瞬间便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一汪平静。
是啊，他多少次想要改变，都只是徒劳。
沐灵道：“算了，太久的事与我而言也并没有多大意义，给我讲讲最近的吧，上一世，我是谁？”
夜冥阑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隐隐作痛，他强忍下不适道：“珈蓝国的公主。”
沐灵苍凉地笑笑：“那还不错啊，比现在的我强多了。”
夜冥阑道：“如今的你，也很好。”
沐灵摇摇头，收了笑意：“那我还认识你吗？”
夜冥阑点点头：“嗯。”复而又摇摇头：“没见过几次，谈不上认识。”
沐灵微微皱眉：“真的吗？”
她缓缓地吐出一句：“公主，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吧？”
夜冥阑眼神微滞，没有回答，却也没有否认。
“而且，是被她所爱的子民逼死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