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筠将肖染扛了进来，将他放在木椅上：“他在这儿。”
长乐道：“他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沐灵看了一眼四周，拾一从窗外跳了进来，沐灵道：“怎么样？有没有闻到什么可疑的气息？”
拾一在肖染身上嗅了嗅，又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跳进沐灵怀里，叫唤了两声。
“可疑的气息，在肖染身上？”沐灵道。
拾一点点头。
“府里没有其他的气息了吗？比如说清婼那只鬼的。”
拾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闻到。
沐灵上前探了探肖染的脉息，除了有些紊乱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可疑之处。
她示意长乐把肖染放到床上，长乐依言照做，道：“肖夫人的遗体已经火葬了吗？”
沐灵点点头，看向昏迷中的肖染：“他醒来以后应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密切注意他的行动，千万不要让他做傻事，等肖夫人的魂魄回来。”
已经过了两天了，夜冥阑也不见踪影，她该怎么找他呢？
正想着，黎筠走到她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黎筠将沐灵拉到门外：“是关于贾万富的那幅画……”
“那幅画？你把它烧了吗？”
黎筠摇摇头：“它……”
“等等！”沐灵突然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有东西过来了。”
两人齐齐看向院内，一股强大的气息涌动着，慢慢地在院中汇成一个人影。
“是他！他回来了！”沐灵惊喜地叫了起来，朝着那个人奔了过去。
夜冥阑熟练地接住她，拍拍她的背，低头凑近她的耳畔：“我回来啦。”
沐灵在他怀里点点头：“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沐灵发现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只阴魂。
“是肖夫人吗？”沐灵道。
这只阴魂形体很淡，但依稀还是能够看出肖夫人生前的模样，她向沐灵点了点头，轻声回答：“沐灵姑娘。”
夜冥阑拉起沐灵的手：“走吧，我把她带来了。”
沐灵回握住夜冥阑，他们走到门边，肖夫人在门口站定，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也夜冥阑，后者在掌心化出一个锦囊，将其放到肖夫人的手中。
“拿着，接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肖夫人点点头，向夜冥阑微微福身：“多谢大人。”
肖夫人进门后过了一会儿，长乐走了出来，看到夜冥阑，脸上满是警惕，可沐灵离他极近，又毫无戒心，长乐只好冷着脸站到黎筠身边。
沐灵将夜冥阑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
夜冥阑道：“待在冥界，处理我的心。”
“你的心？”沐灵用手指戳了戳他的心口，“你怎么会有心呢？”
夜冥阑身形一僵，耳畔似乎又响起了一个声音，一个困扰了他几百年的声音。
“国师大人，您果真没有心呢。”
夜冥阑回过神来，紧紧握住沐灵的手，语气中居然染上了几分急切：“我有的，有的。”
沐灵没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大，她的另一只手覆上他的：“嗯，我知道你有，而且啊，你的心，一定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纯洁的。”
“你从未想过害人，而且一直在帮我。”
他给她的感情，她能感受到，一定是最纯粹，最干净的。
夜冥阑道：“肖夫人的魂魄，一直停留在忘川河畔，不肯离开。”
沐灵惊道：“为什么？”
“她在等，等她的丈夫。”
“可是肖显的魂魄不是已经……”
夜冥阑点点头：“人在死后，心中若有执念未解，魂魄会一直在忘川流连不去。肖夫人到死，心中都在牵挂着她的丈夫。”
“这世上有执念的魂魄一定很多吧？这种不愿入轮回的魂魄你们怎么处置？”
“会有鬼差来开解，实在开解不了的，会将他送进忘忧阁。”
“忘忧阁？那是什么？”
“是让每个人忘记前尘往事的地方。”
“这样的话，岂不是比孟婆汤更有效？”
夜冥阑摇摇头：“未必，进了忘忧阁的魂魄，便不再拥有入轮回的资格，她的魂魄也会永远被困在阁中。”
沐灵突然很好奇：“那我呢？我前世有没有什么执念？”
夜冥阑深深地看着她：“有。”
沐灵笑道：“哦？那是什么？”
夜冥阑却沉默了，这时，肖染的房门被打开，肖夫人走了出来。
沐灵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肖夫人道：“已经安抚好了。”
长乐道：“真的？那他都想明白了吗？”
肖夫人看着长乐：“嗯。你去看看他吧。”
长乐愣住了：“……我吗？”
肖夫人点点头：“方才染儿在昏迷时，口中喊的是你的名字。”
长乐不由地握紧双拳：“我……”
肖夫人笑了笑：“无妨，去吧孩子。”
长乐依言进了房，房里很安静，他看向床的位置，却发现肖染正抱膝坐在床的角落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
“肖染。”长乐快步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喊他。
肖染猛然抬起头来，手脚并用扑到长乐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贴在他的肩膀上，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师兄对不起……”
长乐着实懵了，他拍拍肖染的背：“……怎么了？”
肖染吸了吸鼻子：“我刚刚……好像打了你。”
长乐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打晕自己的事，笑道：“我没什么事，就你那力道，打两下不算什么。”
肖染摇摇头：“不……我觉得刚刚那个不是我。”
长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语调也放柔了许多：“没事的，只要现在是你就够了。”
“还有还有！我也对不起师姐……对不起爹娘，我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长乐却道：“肖夫人跟你说了什么？”
肖染松开长乐，在他面前坐下：“娘说她现在过得很好，很快就要投胎去了，下辈子会生在一户好人家，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她还说……说这一世是她自己作孽太多，怨不得别人，父亲的魂魄也重新聚集好了，她会一直带在身边的。”
长乐皱眉想道，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